第二章：花豹（a leopard）01
第二章：花豹（a leopard）01
0 [我渴望坐在你身边，可我不敢，怕我的心会跳到我的唇上，于是我轻松地说东道西，把心藏在言语的后面，于是我昂起头满不在乎地走到你面前，从你眼里频频掷来的刺激，使我的痛苦永远新鲜。]泰戈尔 1 黄少天，蓝雨副队长，联盟里乐观开朗藏不住话的代名词。不过，这些都是表面玩意。黄少天可不是那种表面看上去很单纯、内里就很单纯的人，机会主义者心中当然有很多小九九，他藏着不少小秘密。而其中的一个，是他很多秘密中最特别的一个。 他有时候会做个怪梦，在梦里，他变成了一只花豹。这个梦，黄少天没有和任何人说起过，无论是他训练营时期玩得最好的朋友方锐，还是他现在他最信任的队长喻文州，都不知道这件事。黄少天不仅梦见了自己变成了一只花豹，还看见它在辽阔的草原上不断奔跑，好似根本不用休息，在拼尽全力地向前跑。 而前方根本看不到终点的草原尽头处，站着个女人。他被站在那里的人吸引了，于是，他跑过去，努力接近她，可那身影好遥远，好像无论他怎么跑、怎么跑，他们之间的距离都没有缩短。好似夸父逐日，他好像根本没办法靠近她。 但是，他还是选择了拼命奔跑。在奔跑的过程中，他感到自己的意识和花豹彻底融合了，他的眼睛变成了兽瞳，他的手脚化作了四肢，他的身形也渐渐变成了猫科动物的模样。最后，他和花豹在感官上达成共享。 他感到自己在奔跑，跑啊跑，反正一直在跑，到底跑了多久他也忘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太阳消失在地平线上，天也渐渐暗下来，月亮悄悄地探出小脑袋，挂在天空。他往前看，女子的身影似乎变得更清晰了些，但也像隔着月光一样，朦朦胧胧。 他犹豫着，机会主义者罕见地犹豫了，像是不愿意绞碎这样绮丽的梦。但他最后还是选择迈开步子轻轻过去，他终于接近了她，他看到女子温柔地伸出手，蹭了下他的脸，摸了摸他的胡须，他舒服地打了个呼噜。最后，花豹扑进女人的怀里，将她推倒在柔软的草地上，将她按在身下。 但是，就算这样，他还是看不清对方的脸。 然后，画面渐渐变得不真实了。黄少天觉得自己在梦里好像真的变成了野兽，因为，在这梦的最后，他像饿极了的食rou动物一样，一口一口，把女子给彻底吃掉了。 2 黄少天未成年时，过的日子和大部分不良少年没啥区别，他逃课、喝酒、染头发、泡网吧、打游戏，不过，和别的坏孩子不太一样的是他游戏打得还挺好。 但也不是大部分人眼中的好。高中时期，大部分人会更喜欢抱团，他们组公会、打团战、下副本，都是一窝一窝的，连上个厕所都乐此不彼地贴在一起，仿佛一群聚在一起的快乐小鱼。黄少天这个人嘛，虽然活泼好动爱说话，能和所有人玩到一块，但他在有的事情上，总会变得很乖僻。黄少天在打游戏时，会故意选择不加入任何一个小帮派，一直单机solo，做个独行侠。他觉得那样很帅。 他不屑于刷新副本记录，也不爱收集稀有材料。少年更热衷于在竞技场进行1v1的pvp，或者从各大公会手中抢走野图boss。前者让他感受了作为一名剑客的乐趣，后者让他享受到了独行侠的快乐。 无论是哪个，都能给他带来一种在生活中体验不到的快感刺激。 刺激，是不到18岁少年最喜欢的东西，荣耀带来的刺激他没法用语言形容，只知道这感觉远比逃一次课、喝一次酒、染一次头发要多得多得多，那是黄少天在哪里都享受不到的快乐。 因此，他更加喜欢荣耀，早上变身成了修正场里最常见的大喇叭，晚上又转为了各大公会眼里的搅屎棍。在荣耀论坛上，夜雨声烦的名声不太好，但少年并不在意这些，他我行我素的，喷着常人难以忍受的垃圾话，在游戏里大杀四方。 他那时候心比天高，就算蓝溪阁的会长来邀请他加入公会，也次次都拒绝了比起加入公会，黄少天甚至这么觉得，逃避各大公会的追捕这件事好似游戏中的游戏，这样的游戏，玩起来似乎才更有意思。 [这些人怎么会懂得独行侠的魅力。]还在中二时期的少年这样想，重复这样的事，他可谓乐此不彼。 可是，独行侠做久了也会寂寞。渐渐地，黄少天嫌弃自己的朋友打起副本来碍手碍脚，也嫌弃竞技场的菜鸟虐起来没啥意思，更嫌弃各大公会这么久了，除了抢野图boss和稀有材料，居然没再出现什么更有趣的事。 [荣耀这个游戏，可能就这样了。]少年撅了下嘴，再有趣的事情重复这么多天之后也彻底腻了，他觉得自己花费在这款游戏里时间实在太多，也是时候，该换下个游戏去玩玩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打开竞技场，决定再来一把，就卸载荣耀换别的游戏看看。 但是，就是那一把修正场，他碰到了传说中的不败斗神一叶之秋。他遇见了叶秋。电脑屏幕上，战斗法师手握战矛，步步紧逼；剑客抽出光剑，暗中观察。一开始，他们势均力敌，但没一会儿，战斗法师便逮住他的一个技能冷却期作为漏洞，开始疯狂输出，打破了僵局，很快就将小剑客打得落花流水。黄少天尝试了反击，但根本没有用，对面的战斗法师把握住好节奏，将他完美地压制住了。 这样的落败，让他不由得产生了我真的玩明白了荣耀吗？的想法。卸是真的不愿意卸了，被痛扁得那么惨，他那不服输的性子告诉他，自己迟早要在下次pk里赢回来。 于是，从那天起，黄少天的荣耀之旅和叶秋牵扯到了一起。 3 第一次见到叶修时，是第二赛季某次蓝雨和嘉世比完赛的聚餐上。 不过，有趣的是，黄少天那个时候根本不知道对方是叶秋，知道他是叶秋其实是通过嗯，之后发生的一次意外。 当时因为人不够多，魏琛就挑了几个小萝卜苗苗过去蹭饭，嘉世那里也顺带拉了几个训练生过去，好方便拼桌。 黄少天到那里，一坐下屁股还坐热，嘴巴就开始呱唧呱唧，说个没完，菜上来了，他的嘴还没合上过。他靠着那张能说善道的嘴，没一会儿就和所有人打好了关系，尤其是嘉世训练营的那几位，他巴不得能从他们身上套点叶秋的情报。 在竞技场里被痛殴后，他重新燃起了对荣耀的乐趣，缠着一叶之秋，希望能继续和他对战。对方很快就通过了好友，他轻轻戳了下一叶之秋，但好半天没得到回应，于是他不再掩盖自己的本性，哐哐哐地甩过去一堆文字炮，像扔下了一个个噼里啪啦的摔炮，又叽哩哇啦地发了一堆语音。良久，对方像是被轰得不耐烦似的，回过来一句，忙，要打职业呢。 职业？职业是什么？他拉开网页一搜，才知道联盟今年要开始第一赛季的比赛了，少年突突突地冲去找了资料，临时做起了功课。 要打联盟，需要战队，而战队依赖于公会，于是他光速加了蓝溪阁公会会长的好友，对方还很惊讶，之前好说歹说都不过来的人，今天怎么就来问候了。 我要加入战队！！我要打联赛！！翘掉了一下午的课，他特地坐公交，从G市的这头跑到了那头，来到了蓝雨俱乐部那个时候的蓝雨俱乐部还只是一个小公寓，想要讨一个明确的说法。 你技术可以，但年龄不够，还得再等几年。说出这句话时，蓝雨队长自己也很难受。魏琛他巴不得黄少天早出生几年。如果用索克萨尔和夜雨声烦的组合面对一叶之秋和气冲云水，蓝雨肯定更有胜算，他安排起战术也更有底气。 最后蓝雨的老板也认可了他的技术，答应他，只要一到合适的时机就会立刻让他出道，但在此之前，他需要再等一等。 于是黄少天等啊等，过于沉迷荣耀还导致他因为缺课太多被退了学。最后少年干脆一天天跑到俱乐部里泡着，久而久之，他也对蓝雨萌生了更多的感情，慢慢淡忘了一叶之秋的存在。 本来只是想随便找个离家近的战队，有机会在职业联赛上挑战一叶之秋，但慢慢地，黄少天彻底融入了蓝雨，乖僻的少年放下了心墙，和训练营的小伙伴们打成了一片。 他把这件事直接忘到了脑壳后。 直到第一赛季决赛。 一叶之秋挥舞着却邪，身边的魔法炫纹随着他潇洒的动作飞舞着，斗神最后用一记怒龙穿心击杀掉扫地焚香，随着皇风队长的倒下，嘉世收获了荣耀、夺得了第一赛季的冠军。他随队去看比赛的全程，在一叶之秋出场后就猛地想起那件事他加入俱乐部的最初目的是想要找一叶之秋pk。此刻，他也被别的事情激起了好奇心他还想要目睹叶秋的真容。 [都拿到冠军了，这人不至于还不露脸吧？]他这样想，伸出头东张西望。 结果叶秋还真没出现。 [这人真打算就这么隐藏到底吗？] 那一刻，他才重新燃起了对叶秋的兴趣，一是为他的技术，二是为他的神秘。 他看到，最后是嘉世的副队长吴雪峰代替了队长叶秋。在礼貌地和当时的联盟主席握过手后，这个看上去很谦逊的男人捧起了奖杯，稍稍向台下鞠了个躬，在领奖台上向观众们挥了挥手。 自始至终，这场比赛的大英雄从头到尾都没出现过。 叶秋呢？今天叶秋会过来吗？叶秋是长什么样的呢？他听到自己这么问，少年的眼睛亮得惊人，语气中带着掩盖不住兴奋。 嘉世的小训练生们犹豫了一下，最后，有一个人了开口。 我们签了合同，说是在任何时候都不能公开队长的长相。 这句话熄灭了黄少天所有的热情。 [得，听上去这次的口水又全白费了。]黄少天这样想着，郁闷地低下头猛吸了一口饮料。 嘉世的主力队员来得很晚，吴雪峰领着队员走在最前面，这位副队长大部分时间看上去都一副彬彬有礼、知书达理、人生赢家的精英样，不仅如此，大部分人都注意到了，他旁边还走着一位姑娘，吴雪峰的手还搭在她身上 那位女子没穿嘉世战队统一的队服，只是穿着简单的白T牛仔裤，脚踩着最普通的人字拖，头发也没绑，简简单单地散在肩膀上，看上去朴素到扔进人群里谁都注意不到。 雪峰大大，你旁边的姑娘是谁啊？有人好奇地问道。 我女朋友。一边说，男人的手从肩膀上滑到了女子的腰上，重重将她往怀里搂了下。 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男人怀里的人翻了个白眼，她有点浮肿的脸此刻也气得鼓鼓的，像只生气的小河豚。黄少天观察到，女子的皮肤很白，在灯光的照射下，白得甚至有点晃眼。 这让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G市早年下过的雪，他小时候站在街道上捧起手时，那些小小片的雪花落在他手里，看上去很快就要化掉了，他着急了，想要找个地方把这脆弱的雪保存下来。最后，因为什么办法都没有，也舍不得那珍贵的东西融化在他的手中，黄少天最后甚至哇哇大哭了起来，还让他父母哄了好久。这件黑历史在此刻莫名被他从心底的垃圾箱里被翻了出来。 那位姑娘也像美丽的、脆弱的雪。 他被自己这个古怪的想法给吓到了，不敢再看向那边，他看到女子虽然有点生气但没有任何反驳，继续安心地窝在吴雪峰怀里，较大的身高差让她在吴雪峰身旁就像个高中生。 明明是很美好的画面，但黄少天却觉得莫名刺眼，他低下了头，猛地往嘴里扒了好几口饭。 因此没注意到他的队长魏琛看到这样的画面一副想笑又笑不出来的尴尬样。 悉悉索索的脱衣服声。 老吴...我说...你至少...忍到回俱乐部吧。 忍不了的...叶秋...你知道吗？在所有人面前承认你是我女朋友，那样的感觉是没法说的。 ...又不是真的... 你可以摸摸，我下面刚刚硬得要死，现在也硬得要死。 ......套呢？ 没带，但你放心，我会掌握好分寸，不会在这里直接进去的，就用用你的腿。 衣冠禽兽...... 最后那个声音带着些纵容，夹杂着一些抱怨，语调缓慢柔软，尾音甚至有些上跳，听起来就像一颗因化掉而变得黏糊糊的软糖，这说明，女人她至少是自愿的。 黄少天觉得自己该离开，根本就不应该留在这，但他的脚好似被钉在了地上，沉得要死，仿佛夜雨声烦在做特训那样背着一摞摞大石头，重得要命，挪都挪不动。他的脑子此刻也像被原子弹击中了似的，过大的信息量轰得他找不着北，晕头转向。他一向转得很快的脑瓜子在此刻完全死机，仿佛中了木马病毒。 [叶秋？吴雪峰？女的？男女朋友？假的？套？] 不到18岁的年龄，这个年纪，男孩们基本都处于性启蒙的阶段，啥也不懂，只会偶尔在小群里对异性口嗨两下，或者钻在被窝里对着AV撸管。万一真遇到了那样的事，说不定大多数都还会羞红脸，落荒而逃。 黄少天也不能免俗，此刻他就从脸红到了脚。性，何等熟悉却又陌生的词。学校里的那些小情侣拉拉小手很快分开、亲亲嘴巴就达到了最高境界，再往上，根本不敢想。 他是个不良少年，但又不是那种不良少年，更偏向于打游戏的宅男。打游戏的人，能有多少社会经验啊。他一下子就呆住了，像只傻兮兮的麻雀，被人用网狠狠地打了下，直接弄懵了，不再叽叽喳喳到处乱叫。 [叶秋，女的？] 饭桌上那些有点怪异的不合理行为立刻就有了解答。为什么在讨论比赛时，那个女人能时不时给出几条惊人的建议；为什么蓝雨战队的主力选手总是想笑，偶尔憋不住了还莫名笑出了声；为什么她一来嘉世战队的所有人都直接闭了嘴，无论他怎么开口，换着花样sao扰他们，还是一副啥也不想谈的样子。 叶秋，如果她是叶秋。一切似乎都有了解答。 很快，房间里就响起了咕叽咕叽的粘腻水声，还有男人低喘和女人细细的泣音,那声音软软的，好似路边的小猫溜了过来，在他心头里挠啊挠酒店的隔音效果实在太差了，吴雪峰沉浸在性事里的低语，像小锤子一样，砰砰砰地砸在黄少天心头。 ......叶秋。叶秋。叶秋。叶秋。叶秋。叶秋。...... 斗神是叶秋，一叶之秋也是叶秋，这个窝在吴雪峰怀里、快要被他捏碎的、发出好听声音的女子也是叶秋。 [叶秋，是女人。] [是个和他不同性别的人。] 黄少天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下，他醍醐灌顶似的，退后了几步，转过身快步离开了，像是在逃跑。 4 那天的晚上，黄少天又做了那个梦。只不过，这次梦里的场景变得清晰无比梦里那位看不清脸的女子变成了叶秋。他变成的花豹窝在她怀里，用充满倒刺的舌头舔她的脸，用爪子上的rou垫按她的胸部，女子被他的动作逗笑了，抱着他的脑袋笑出了眼泪，一下下摸着他的脑袋。 [这样就够了，我和心怀别的目的接近她的男人们是不一样的。]黄少天想。 他窝在了女人身边，安心地睡去。 第二章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