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泉之旅（三）

    俞嫣的闖入打斷母女倆的激情，兩人趕緊起身，方倩躲了起來，子涵穿好衣服去應門，為怕行跡敗露，連方倩的鞋子都藏起來。

    「姑姑，妳怎麼沒去泡湯？」子涵開門後問。

    「有點事情想問妳。」

    「什麼事？」

    「方小姐，她在裡面嗎？」

    子涵搖頭，提到方倩，她難掩緊張，畢竟不擅長說謊，子涵心虛的很。

    「子涵，我可以進房跟妳單獨談一些事嗎？」

    「在這裡說話不行嗎？」

    「不太好，因為我要說的話有點長。」俞嫣笑說，那笑容像刀一樣銳利，似要切開子涵的內心。

    子涵一時間想不到拒絕的好理由，只能請俞嫣進來，方倩嘆氣，她沒有地方逃，只能躲進衣櫃裡，其實她也好奇俞嫣這女人到底想做什麼。

    「請坐，姑姑，妳要喝茶還是喝水？」

    子涵表現的異常拘謹，連走路姿勢都有些不自然，方倩從衣櫃的小縫裡看出去，替她擔心，她這社會歷練淺的姑娘怎麼對付這個奇怪的姑姑。

    「不用，妳也坐吧。」

    姑姪面對面，中間隔著暖桌，俞嫣直盯著她，子涵吞了一口口水，坦白說，她的肢體語言已經說明一切。子涵一想方才跟方倩在此桌上交纏，她的視線就沒辦法對上俞嫣。

    「子涵，妳喜歡方小姐嗎？」

    沒想到俞嫣直接破題，子涵跟衣櫥裡的方倩都嚇了一跳，心臟都要跳出胸腔了。

    「姑姑，我」

    「不對，問錯了，妳喜歡妳的新媽媽嗎？」

    子涵沒答上一句，俞嫣又改口換另一種方式問，子涵放心也不放心，腦中有很多猜測姑姑知道還是不知道她與方倩的地下情。

    「方小姐人很好，但是我覺得她跟爸爸不太搭。」這個答案是子涵的私心，方倩提心吊膽子涵會承認對她的感情，可另一個自己又希望她女兒衝動一點好，全盤托出好過永不見天日。

    「不太搭？他們的感情不好？常常吵架？」

    「不，沒有，我幾乎不曾見到他們吵過架，相敬如賓，很恩愛。」子涵垂頭低聲說。

    「是嗎？那我問妳，子涵，妳覺得夫妻之間是否恩愛跟不吵架是成正比的嗎？」

    俞嫣的問題讓子涵皺眉，她不懂姑姑想從她口中得到什麼資訊，不過還是很認真的思考了這個問題。

    「不見得吧，大學的時候，我跟前男友交往到後來連聊天都很少，更別說吵架了。」

    俞嫣笑了笑，好像很滿意子涵的回答，她接續問。

    「哥哥不會跟方小姐吵架，那妳有跟她發生過不愉快嗎？」

    子涵欲言又止，俞嫣等她說，有意無意，撿起不知何時掉到暖桌下的茶包。子涵捏緊衣袖，那茶包應該是她們剛剛做愛時弄掉的，她們沒注意到。俞嫣將茶包輕放在桌上，子涵深吸一口氣，好似豁出去了，不再避著姑姑的目光。

    「有，我一開始很討厭方小姐，覺得她虛偽。」

    「虛偽？」

    「方小姐表面上什麼都聽爸爸的，她努力做出賢妻良母的樣子，但是爸爸不在的時候，她又是另一張臉。」

    方倩全身縮在衣櫃裡，她聽得清清楚楚，本來就悶熱的狹小空間，此時再加上子涵字字句句接近表白的話，讓她的情緒越發激動。

    「方小姐有一天半夜起來偷喝爸爸的啤酒被我看見，我問她為什麼晚上才敢喝酒，還喝醉了，她說喝酒醉會破壞她的形象，她無法接受外人見到她不堪入目的一面，她在意別人的眼光遠遠勝過自己內心的渴望。」

    子涵說著她認為的事實，她說話的態度帶著極深的情感，她一直想對方倩說這些話，可是每一次做愛後，尤其是最近，方倩總不願意給她機會好好談，也許是自卑和內疚，她們說開了又如何，國興還在那啊，懂了愛之後，就更加明白沒人可以這麼殘忍的。

    「所以方小姐是酒鬼？」俞嫣故意開玩笑，子涵頓時放鬆了一下，然後說不是。

    「那她內心的渴望是？」

    「我也不知道。」

    「但妳說那是一開始，我比較好奇後來妳對她的改觀。」

    「因為我知道了方小姐過去的一些故事，我了解她情有可原，她不是一個很壞的人。但是，姑姑，我還是不接受她成為我的新媽媽，永遠都不。」子涵的身體不自覺向前，她的立場堅定，這話不只說給俞嫣，更是說給她的地下情人，她想做她光明正大的女朋友、愛人。

    俞嫣點頭，拿起桌上的餅乾，撕開包裝紙，一片一片吃起來。

    「子涵，妳可以幫我泡一杯茶嗎？我莫名其妙又餓了。」

    高漲的氣氛轉換太快，子涵愣了幾秒才轉身去煮熱水，房內安靜下來，在衣櫃的方倩，她的汗濕透衣衫，呼吸不太順，難得聽一回女兒的表白，她心裡的感受頗深，睫毛早已濕潤，她咬唇，極力壓抑哭聲。

    「子涵，沒關係的，妳想怎麼生活就自由的去吧，我想方小姐應該也明白，加入到一個新的家庭，被接納是需要時間的，就算永遠不被妳認同，她也要有心理準備，畢竟她嫁給我哥之前，就知道有妳的存在了。」

    「恕我直言，姑姑，方小姐根本沒準備好，就胡亂決定跟爸結婚。」

    此話出口，俞嫣瞇起雙眼。

    「妳怎麼知道？」

    「方小姐上一段婚姻被前夫給出軌，所以遇上爸就急著甩掉那種痛苦，想要用下一段戀情證明自己還有人要。」

    話鋒一轉，子涵這次聰明了，想到用這個理由支持自己不同意兩人的婚姻。

    「子涵，人的感情是很複雜的，妳別急著評斷。」

    「姑姑，人的感情也是很簡單的，雖然我沒什麼經驗，也不是戀愛大師，但如果不是真心的就不要隨便給人家承諾，那樣不僅不成熟，還傷人傷己。」子涵這話說的是不容撼動，俞嫣喝了一口茶。

    「子涵，我喜歡妳對感情的價值觀，哥哥跟嫂子把妳教得很好。」

    俞嫣突如其來的讚美，子涵不好意思的撇過頭。

    「但就不知道方小姐懂不懂妳的心意。」

    「什麼心意？」

    俞嫣放下茶杯歪頭。

    「子涵，妳知道L世界酒吧嗎？」

    關鍵字一出，方倩傻了。

    「不知道。」

    「女同志酒吧。」

    子涵睜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我去年看見方小姐在L世界酒吧外面徘徊好幾天，在想她會不會進去，結果是沒有。沒多久我就收到哥哥的消息，他跟女友登記結婚了。」

    「姑姑，妳說妳在女同志酒吧觀察方小姐好幾天？妳是」

    「意外嗎？子涵，我跟妳姑丈是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