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狼与狐

    阿雪告诉他们七星宝塔倒塌以后，相曲和云昭的三尸化身随着那个人一起离开，如今莫鸣谷中的那两个就是他们的三尸化身。这与云昭的猜测一致，他曾经与对方交过手，就连是自己面对一模一样的面容时也会恍惚，更何况其他人。

    云昭从始至终都不明白，那个人搅得仙界大乱究竟意欲何为。阿雪口中的大善人，为何又会和五鬼、邪神相勾结，而且还将凡人关在一处，以伪灵根为饵诱惑他们自相残杀。

    阿雪道：“他和我说过，天不开眼，善人尸骨无存，恶人鸡犬升天，所以他不想再看见这样的事情发生。”

    云昭忽然想起当初在七星宝塔中，寅山尊的三尸化身曾和他说过，塔顶的大圣人眼里看不得半点污浊，誓要扫平时间所有恶念。难道说这才是他最终的目的，诱惑世人露出最贪婪最愚昧的本性，放大他们的恶念，诱惑着他们走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倘若真是如此，他们所要面对的是一个将自己完全作为主宰仙界命运的圣人。他为了追求最光明纯净的世界，将会不惜任何代价。

    阿雪不愿离开剑灵元，外界的人或事都让他无所适从，只有剑灵元中的剑是他的归宿。云昭告别阿雪以后，寅山尊率先离开，他归心似箭，打算同含芜好好相聚一段时日。临走时，寅山尊将捡到轮回之门的小镇地址告诉了他们。距离诛邪大会尚有一段时日，他们贸然回到莫鸣谷，说不定会惊动三尸化身，打草惊蛇。不如先按兵不动。他们先去小镇探查一番，是否能找到一些关于这位大圣人的线索，之后再作计划。

    不过那个小镇如今属于妖修的管辖，新上任的妖王可不似寅山尊这般随性，又因为时逢乱世，早已下令人族不可随意进入妖修的地盘。一旦发现，便可肆意捕杀。

    寅山尊将自己剩下的妖心丹都给了他们，只要不遇见太过厉害的妖修露出破绽，应该足够他们使用。

    寅山尊给了他们两瓶妖心丹，相曲随手取了一颗含下，因他是第一次服用妖心丹，变化过程要慢上一些。云昭满是期待地看着相曲，他时不时被相曲偷偷摸几下尾巴，尾巴的毛都炸了几次。此时轮到相曲服下妖心丹，他也要摸一摸相曲的耳朵和尾巴讨回便宜。

    寅山尊嫌他们吵闹，急吼吼赶他们离开，他们只好先行上路。临走时云昭交待含芜留心小翠和小宝的下落，寅山尊倒是替含芜一口答应了下来。他虽然现在不是妖王，倒还是有几个兄弟，会让他们帮忙四处寻找小翠和小宝。

    云昭拖着一个狐狸尾巴，耳朵尖尖，自带狐妖的妩媚气质，扮作狐妖倒也挑不出错来。可是他想象不出相曲也长出狐狸耳朵的模样，一路上频频看向相曲的头顶，等到长出耳朵后第一时间摸上一摸。

    相曲看出他的意思，一手握住他的手腕，重复着方才寅山尊提醒的话：“万一遇到了他们妖修发情，你要如何？”

    妖修聚集的地方，发情是不可避免的，况且他们妖修不同于人族，他们只要相互看对了眼，做一对露水夫妻也是常有的。

    云昭反问他：“换做是你，你又如何？”

    相曲道：“我自然是告诉他们，我已经有了夫人。”

    云昭侧身看向他，随即惊喜地叫了出来，“师兄，你也长出狐狸耳朵了。”他伸手去摸相曲发间冒出的两个尖尖的耳朵，同样是白色毛发，却觉得和自己的耳朵有些许不同，可是哪里不同他也说不出来。相曲低下头，手指拢着耳朵，耳朵尖也被他按了下去。云昭趁着相曲还未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了相曲身后的尾巴。

    “如今你也长出尾巴，可不许再随便摸我的。”相曲哪里是摸他的尾巴，每次都贴着他的尾巴根，手指也不老实，仗着有厚毛挡着别人看不见他的动作，因而肆无忌惮。

    云昭有了机会报复，把相曲的尾巴从根部一直摸到尾巴尖，很快他就察觉出相曲的尾巴和他的不同，很明显云昭的尾巴更长，毛发厚实，而且尾尖是浑圆的形状。相曲的尾巴确实一个尖。

    相曲晃了晃身后的尾巴，道：“确实不太方便。”

    云昭从上到小瞧了一遍，终于看出来他们之间的区别，他的耳朵和尾巴明显属于白狐，相曲的却更像是狼，变化以后的目光也更像是狼。寅山尊给他们妖心丹时并没有说清楚，其中一瓶是白狐的妖心丹，另一瓶是白狼，相曲吃下的正是白狼的那瓶。

    也就难怪相曲幻化成兽形后，不见狐妖的妩媚动人，反而更似狼妖的沉稳锐利。没能如愿看见同是白狐的相曲，云昭稍显失落。不过能够看见相曲长出狼耳和狼尾巴，也算是不虚此行。如今他能够体会相曲总是想要摸自己的尾巴的举动，他与相曲赶路时，也总是会被相曲的尾巴所吸引，伸手去捉那一点尾巴尖。

    相曲并不阻拦，只是在他们快要进入妖修地盘的时候，突然开口道：“以后可是要还回来的。”

    云昭想起相曲往日的睚眦必报，立刻老实了下来。他们二人的尾巴相互纠缠了一路，顺利潜入妖修的地盘，按照寅山尊所说寻找那个藏着轮回之门的小镇。小镇在边界线附近，可是因为小镇过于隐秘，知晓的人并不算多，找起来还需要一些时间。

    他们在边界上最繁闹的城市打听小镇的消息，云昭白狐的身份并没有像寅山尊所说那样为他带来麻烦，反而是一些处于发情期的低阶妖修，见到他都要绕开他走。甚至还有低阶妖修主动献上殷勤，就算是他们找地方歇脚，青蛇老板娘都要专门送上丰盛晚餐，让他们好生享用。

    云昭心生好奇，寅山尊曾说过狐妖一族多是修炼双修，而且又生的妩媚多情，总是会厉害的妖修捉去作为炉鼎，因此狐妖总是很少出现在妖修的地盘，反而是去凡人较多的地方勾引凡人，来吸取精血。

    可是等他们到了此地，狐妖的处境待遇却和寅山尊说的截然相反。

    老板娘为他们捧上一坛好酒，笑盈盈地同云昭闲聊：“这位白狐道友，可是要去那狐仙会的？”

    还未等云昭回答，相曲就开了口：“正是。”

    老板娘笑意更深：“我第一眼瞧见白狐道友，就知晓您一定是要去狐仙会的，果然不假。以后我们这小店，还要依仗您的照顾呢。”

    “老板娘客气了。”相曲笑着向她敬了一杯酒。

    老板娘从方才就一直偷看相曲，她一饮而尽，手背抹去嘴角酒渍，借着酒意，另有所指地开口道：“白狼道友，你不爱吃蛇吧？”

    青蛇的尾巴尖悄悄从相曲的手腕上滑过，云昭当作看不见，直到老板娘袅袅婷婷地离开，他才握住相曲刚才被老板娘碰过的手腕，学着老板娘那媚骨天成的神态，一把腰都要扭到了相曲怀里。

    云昭也问他：“白狼道友，你究竟是爱吃蛇，还是爱吃狐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