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相处

    方忆之到教室的时候正好看到蓝桥在自己位置前面收拾东西，问道：“蓝桥，你怎么坐我前面了？”

    “我跟老师说的，想换个位置。”蓝桥说。

    “真好。”

    “以后你找我问题就更方便了。”

    蓝桥的感情关系很快就变得没那么重要，因为大家都开始准备高中生涯的第一次月考。蓝桥和方忆之看起来都很轻松，没什么好紧张的。出成绩的时候，蓝桥是年级第一，方忆之在班上刚好排第十。

    耿星河看到自己排在倒数第一，心想自己免不了被老师叫去办公室谈话，看到方忆之的排名，说道：“方方，你好厉害。”

    “我这次是凑巧，这次考试的语文题我之前做过一模一样的。”方忆之说。

    “我刚才去了办公室，刘老师可生气了。说两个班一样教，五班的语文平均分比七班低了六分。我们班物理平均分倒是仅次于一班和二班，毕竟他们是尖子生。”蓝桥说。

    “我倒是一直好奇，按照你的成绩，你为什么不去一班呢？”

    “不喜欢那种氛围吧，就随手点到了五班。对了，星河，孔夫子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耿星河知道该来的总会来的，只是没想到意外来得如此快。孔夫跟他说，他一个beta，跟两个omega玩那么好，结果一点优点都没学到。一个依旧稳坐年级第一，一个取得了进步，只有他在退步。耿星河觉得高中那些知识比初中难太多了，知识量很大，他似乎很难跟上老师们的节奏。

    耿星河表示，他有点不太适应高中生活，但会多向优秀的同学学习，寻找适合自己的学习方法。也会调整心态，取得自己应该有的成绩。耿星河这么说着，但自己一个字也不同意。只要排名存在，每个年级、班级必定有一个倒数第一。即使全年级、全班所有人都用命往死里学，依然会有倒数第一存在。耿星河走之前，孔夫让他把倒数第二的同学喊过来。

    蓝桥和方忆之趁数学老师板书的时候传递纸条。

    蓝：晚饭，一起吃外卖？

    方：我想吃汉堡可乐，你呢？

    蓝：都行，我现在预订。

    方：OK.

    蓝桥的双手放在抽屉里滑动手机屏幕，他面不改色，一双明亮的眼睛求知若渴地看着数学老师。

    “我告诉你们，我站在讲台上看得比谁都清楚，不要在我背后搞小动作。第十三题，我真不知道这么基础的题有什么好错的，需要讲吗？”老师说。

    “不需要。”几个同学回答。

    数学老师的目光移到方忆之的方向，说道：“耿星河，念一下填空题的答案。”

    耿星河看着自己的答题卡，里面的填空题全错。答题卡在快上课的时候才发下来，耿星河根本没有去找人订正答案。方忆之看了一眼自己的答题卡，结果自己这道题也错了。耿星河站在那里，低头看着卷子，一动不动，不知道能说什么。

    蓝桥悠闲地将后背靠在方忆之桌子的边缘，小声说道：“24，24……”

    耿星河心跳加速，脑海中一片空白，听不到蓝桥的声音。方忆之见状，也小声说：“24……”

    “其他同学在课堂上保持安静，不要发出声音。不知道在上课前订正答案吗？错了就全部摆在那里，不积累一下题型？这种学习态度我也管不了。坐下，”老师说完，在黑板上写下填空题答案，说道，“我们讲一下16题。咳咳，下午连上几节课嗓子都要废了。蓝桥，16题你来讲。方忆之做准备，等会儿讲17题。”

    这种事情对蓝桥来说并不算太难。在蓝桥讲解的时候，方忆之在位置上十分紧张。他看着自己的解题过程，真不知道这种基础题要如何讲解。方忆之看着自己的答案，完美的12分，但他不知道理由是什么，理由只是把公式套上去。方忆之知道这个题是什么，但也讲不出为什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方忆之中午的时候会和耿星河一起去食堂吃饭，晚上的时候会和蓝桥一起吃外卖。耿星河默认了这个时间分配，下了课就想拿着饭盒去完成吃晚饭这一任务。蓝桥转过来说：“今天晚上我请你们吃外卖。”

    耿星河有些疑惑，不知道“你们”中是否有自己，说道：“我……”

    “我看你今天状态不好，吃点快餐食品高兴一下。”蓝桥说。

    “星河，别去挤食堂了，她整整拖了六分钟。拖完了还要说一句，不是她评讲速度有问题，是我们脑子太慢跟不上。”方忆之说。

    耿星河坐在椅子上，看着方忆之和蓝桥一起出去拿外卖。几分钟之后，他们提着两个袋子回来了。蓝桥拿出三杯可乐放在方忆之桌子上，又将椅子换了个方向，正对着方忆之的座位。耿星河喝了一口冰凉的可乐，吃着炸红薯球。

    方忆之吃薯条的时候，番茄酱挂在了左边的嘴角。蓝桥看着方忆之，伸出右手用大拇指在他的嘴角刮了一下，然后迅速地用舌尖舔掉。方忆之不介意，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耿星河看着他们两个，心想放学的时候蓝桥也是跟着方忆之一起离开教室。

    方忆之一直试图忘记上次那个吻，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但他从来没有被这样吻过，即使对方也是9mega，他还是会觉得这样的行为过于逾矩，也过于刺激大脑的神经。方忆之看着那点番茄酱被对方鲜红的舌尖舔掉，想起自己之前和这个舌头有过更亲密的接触。

    方忆之想起蓝桥之前问过的问题：他真的只喜欢alpha吗？现代的抑制剂制作工艺已经足够完善，副作用也非常小。有些omega会选择单身主义或者与其他abo性别的人在一起。蓝桥拒绝了纪以荣，但这不代表他不喜欢alpha。方忆之觉得那个吻很美妙，但他认为他是直O。

    方忆之抱着这样的想法，继续和蓝桥做一对好朋友。直到有一天，耿星河和蓝桥因为一些摩擦吵了一架。耿星河说蓝桥根本瞧不起自己，遇见了更优秀的人就和对方更要好。方忆之不认为自己对两个朋友存在偏心，但耿星河嫉妒蓝桥后来居上。

    耿星河是住校生，所以会和方忆之提前分别，方忆之会和蓝桥走剩下的路到校门口，直到蓝桥被他家的私家车接走。在取消婚约之前，蓝桥坐的是纪以荣家的车。在路上，方忆之因为心里烦躁，感叹道：要是能去KTV唱歌就好了。只可惜娱乐场所有年龄限制。

    “我家有家庭KTV，明天或后天你可以到我家一起玩。我们还可以一起看电影。”蓝桥说。

    “可以吗？可是，你的家里人不会介意吧？”方忆之说。

    “没关系，反正你是omega，没有人会介意。”

    “这个礼拜日还有新的电影上映，是个外语文艺片，我想请你一起看电影。”方忆之记得这是耿星河不喜欢的类型，他会因为没滋没味跟着背景音乐昏昏欲睡。

    “你说的是不是？我也期待很久了。”

    “就是它！”

    “虽然之前看过，但现在国内公映了还想去再看一遍。那这样，礼拜六你到我家玩，礼拜日一起去看电影。”

    “嗯。”

    蓝桥家的别墅有很多专供娱乐的房间，方忆之羡慕这种能让人足不出户就能玩得尽兴的大房子。蓝桥约方忆之下个周末一起玩，他可以教方忆之打台球。唱乐两小时的歌，方忆之发现蓝桥连唱歌都很好听。

    “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长得漂亮，成绩好，字好看，还会唱歌。”方忆之说。

    “我还会弹钢琴。不过我也有缺点，以后你就会发现。”蓝桥说。

    方忆之唱完歌之后，内心那点愤怒早就烟消云散了，心想自己不该和耿星河吵架。方忆之在手机上买了两张票。蓝桥看了一眼场次，在心中记下来，然后迅速地买断了该放映厅该场次的所有票。

    方忆之拿着奶茶走进去的时候忍不住感叹：“虽然知道这是冷门电影，但没想到这么冷清，好像只有我们两个人。”

    “这样的话氛围很好，不用担心别人打扰我们。”蓝桥说。

    电影演到一半，两个人都是安静地看着，偶尔啜一口奶茶。多罗瑞斯又一次向喜欢的人表白，但不意外的，这又是她的梦境。梦中的多罗瑞斯，衣着光鲜，受人欢迎，被很多喜欢，还被暗恋的人表白。但现实中，多罗瑞斯是班级里最不起眼的人，而她喜欢的人是她曾经的老师，但那位老师已经结婚了。多罗瑞斯的生活没有奇迹，结局也如此，她以普通的成绩从高中毕业，最后到一个大城市当了服务员。

    “有人说这个电影很无聊。”蓝桥说。

    “其实我恰恰喜欢这样的电影　普通人的人生不就是这样吗？没有英雄，没有恶魔，没有灾难，也没有奇迹。”方忆之说。

    “其实我是这么想的。即使只是一个不起眼的服务员，她在少女时期依然会有丰富的幻想和内心活动，甚至这份幻想还能持续到成年之后。如果没有幻想，人生岂不是了无生趣。”

    “我不是别人，很难知道他们会幻想什么。但好像有的人天生是幻想者，有的人却是实实在在的现实者。”

    “你是幻想的人吗？”

    “我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

    “你算，你是我幻想的人。”

    一阵沉默之后，蓝桥说：“忆之，你不必急于给我一个答案，也不需要担心。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相处，我们的人生还有很长的路。”

    “我没想过不喜欢alpha……我的双亲，还有别的情侣，大家都……”方忆之说。

    “你真的这样想吗？这是别人的想法还是你内心的想法？”

    “给我一晚上的时间就好，我明天给你准确的答复。”

    在方忆之的推荐下，耿星河其实也看过这部电影。耿星河不喜欢这部作品，不是因为不能共情，而是因为在主角身上看到了灰头土脸的自己。他讨厌那种近乎耻辱的感同身受。多罗瑞斯没有向老师表白，真的是因为这份感情不合适吗？还是说，就像她之前喜欢别的男生一样，她永远没有向前迈出一步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