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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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去祭拜,其他则稍作休息。 村长把糖放在地上,拜了两拜,正要转身离开,忽然听见坟后响起了刺啦刺啦的声音。 像是野猫野狗在坟上磨指甲。 村长快步走过去,嘴里还念着“呿呿呿”,想要把他们赶走。 他越过一旁的大树,看见坟边的白毛,立马捡起地上的石头砸过去:“去去去。” 石头正中白毛。 白毛抖了抖,忽地伸出两只长着毛的胳膊,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 他身后的坟咔嚓一声,露出一个大洞。 “啊啊啊啊啊!!!” 听见动静,离得最近的几名道长立马冲了过去。 “是白僵!” “玉清始青,真符告盟,推迁二炁,混一成真!” 灰袍道士掏出五雷符扔了过去。 雷电劈在白僵身上,白僵动作一顿,飞快地往山下跑。 “道友,继续啊!” “我就这么一张五雷符。” 司怀快步上前,拿出一叠天猷符,扔向白僵。 白僵是初化僵的僵尸,扛不住雷电,一叠天猷符砸下去,陡然倒地。 他浑身上下的白毛逐渐消失,变成一具普通的尸体。 司怀走近,是个小孩。 他转身看向村长。 村长跌倒在地上,双眼发直,愣愣地看着这具尸体。 “村长,你没事吧?”方道长走过去,扶起村长。 村长满脸是汗,眼睛依旧直勾勾地看着地上的尸体。 司怀盯着他看了会儿,走到他边上,指着小孩的尸体,懒懒地问:“知道那叫什么吗?” 村长嘴唇抖了抖,颤巍巍地开口:“僵、僵……” 司怀继续问:“这玩意儿山上还有多少?” 村长:“我、我不知道。” 司怀:“真的吗?我不信。” “……” 村长苦着脸:“我、我真的不知道。” 司怀冷笑:“这小孩的坟不是你们新弄的?” 村长怔了怔,没想到司怀居然看出来了。 “你、你……” “什么新建的?”方道长听得迷迷糊糊。 司怀面不改色地瞎编:“这坟是前不久才弄的,因为村长和那几个村干部一起在炼僵,还让他们去害人,死的人有点多了,瞒不住了,这才意思意思找了个道士来……” 方道长听懵了,震惊地看着长相淳朴的村长:“所以你是故意害师叔!” 司怀:“……” 村长连忙说:“不、不是的,我家几代都是农民,怎么会知道炼僵……” 司怀哦了一声:“看来你还有个师父。” 村长:“……” “你害了林道友!” “王道友现在还在医院里。” “难道你们是六道观的人?” “先抓起来,别让他跑了。” ………… 看着群情激奋的道士们,司怀沉默了。 这都相信? 司怀拍拍方道长的肩,低声说:“是我误会你了。” “不止是你一个人傻。” 方道长:??? 眼看这些道长要把自己送去警局,村长抹了把脸,只好说出真相。 “前两年村里收成不好,要么旱灾,要么暴雨,有几户人家都吃不上饭……” 方道长皱眉:“所以你就用他们的尸骨炼僵?” 村长:“……不、不是。” “我们凑了点钱,找了个道长看风水、算命。” “道长说村子的风水不好,今年的收成只会更差,除非、除非把去世的人都葬到山上,献给神仙,不能火葬,直接土葬。” 听见道长,众人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是有人要炼僵。 司怀皱眉:“这种屁话都信?” 村长顿了顿,叹了口气:“实在没办法了。” “这法子也不收钱。” “而且今年土葬了老李家的两兄弟后,地里的菜真的长得比以前好……” “直到前段时间,山上闹出了人命,我们一开始还以为是野猪,一起上山,结果、结果,” 想到当时僵尸吃脑的场景,村长手都有点抖,缓了会儿,才继续说:“结果就看见又有人死了。” “我们想去找那个道长,可是找不到了,只好找了一个神婆,神婆说是毛僵,只有挖小儿坟能压制,老邓家小孙子的坟,我们也挖了。” “挖完了所有小儿坟,结果又有人死了,元香那丫头说认识一个厉害的道长,这才求上了成济道长……” 众人沉默了,一时间没有人说话,觉得这村长可恨,又觉得他可怜。 良久,卢任开口问:“你们葬了多少人?” 村长比了个手势:“就三个人。” 众人稍稍松了口气,提着的心却没有放下去,邓家村三个人,那么其他村,其他地方么? 司怀问道:“你找的那个道士叫什么名字?” 村长摇头:“只叫他张天师,好像是在云游四海,我也是凑巧才撞上的。” 司怀皱了皱眉,这座山灵气充沛,不可能是巧合。 “其他村子有葬在山上的么?” 村长点头:“有的,但是有没有火化就不清楚了。” “先下山吧。” 卢任开口道:“我去联系警方,了解一下死亡名单。” 暂时没有其他事情要做,众人先离开了邓家村。 卢任和方道长去医院看师叔,司怀和陆修之则先回酒店休息。 司怀洗完澡,从洗手间出来,看见陆修之在阳台上抽烟。 他半倚着围栏,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一根烟。 灰白的烟雾缓缓向上,陆修之的侧脸显得朦胧了几分。 司怀看得一愣,大和尚居然还抽烟? 陆修之吐出一个烟圈,掐灭烟,沉默地走进洗手间。 直到里面的水声响起,司怀才意识到一件事。 他们好像一下午都没有说过话? 大和尚这是生气了? 司怀一脸茫然。 他呆滞了一会儿,给董大山打电话。 “喂?” 听见董大山的声音,司怀慢吞吞地说:“陆修之好像生气了。” 电话那端安静了很久,响起董大山诧异的声音:“生谁的气?” 司怀:“应该是我的吧。” 应该? 董大山:“……为什么生气?” 司怀更茫然了:“不知道啊。” 董大山:“……你做了什么?” 司怀:“我什么都没做。” 董大山想了想:“那你哄哄吧,说点情话什么的。” 司怀听见情话两个字还愣了会儿,他这辈子都没有说过情话。 “要说什么?” “我喜欢你,我爱你之类的?” “你再加点比喻句,浪漫点的,最主要是走心!” 司怀哦了一声,这话说了和没说一样。 他挂掉电话,上网搜了搜情话。 【你不用多好,我喜欢就好。】 【我喜欢你,战得胜时间,抵得住流年,经得起离别,受得住想念。】 【我喜欢你,在所有的时候。也喜欢有些人,在他们像你的时候。】 ………… 满屏的情话,看得司怀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念了一句:“我喜欢你,像整个世界森林里的老虎全都融化成黄油。” ??? 什么玩意儿? 司怀往下划了划,鸡皮疙瘩没消,胃部还隐隐不适。 他忍不住嘀咕:“真的有人喜欢听这些话?” 咔哒一声。 洗手间的门开了,陆修之裹着浴巾,水珠顺着发梢往下落,浑身上下都沁着水汽。 司怀看着他,嗓子有点发干。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陆修之瞥了他一眼。 司怀脱口而出:“我喜欢你。” 陆修之脚步一顿。 司怀刚才看过的那些比喻句一下子都想不起来了。 他绞尽脑汁,干巴巴地说了四个字:“视如己出。” 作者有话要说: 【】中的情话和司怀一样是百度出来的 第153章 天机 陆修之眼睫颤了颤,浅色的瞳仁变深了几分。 他大步走到司怀面前,缓缓俯身。 冰凉的水珠从他发丝划落,滴到司怀唇上。 司怀舔了舔唇,舌尖卷住水珠。 水珠带着陆修之身上微凉的香气,充斥在他口腔里。 司怀嗓子更干了。 陆修之低头,凝视着他的眼睛:“再说一遍。” 司怀:“视如己出。” 陆修之:“……” “上一句。” 司怀想了会儿,勾住陆修之的脖颈,嗅着他耳后的香味:“我喜欢你。” “陆修之。” 陆修之呼吸一滞,吻了吻他的耳垂,哑着嗓子说:“我也是。” 司怀双手撑在床上,往后一仰,挑眉道:“你也喜欢你自己?” 陆修之轻笑一声:“喜欢你,司怀。” 他的声音仿佛带着电流,顺着耳廓钻进了司怀身体里,又变成把小勾子,勾出了司怀的欲望。 司怀喉头微动,不生气了的话是不是就可以doi了? 他慢吞吞地问:“那你还生气么?” 陆修之指尖一顿:“因为我生气,所以你说喜欢我?” 司怀奇怪地看他:“当然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说喜欢你。” “因为你生气,所以我在哄你。” 话音刚落,陆修之的唇便压了下来,直接撬开齿关。 司怀含住他的唇,和对方濡湿的舌尖纠缠,双手情不自禁地抚上他腰间的浴巾,轻轻一勾便解开了。 他靠在陆修之身上,可以清晰地听见对方急剧加速的心跳,逐渐上升的体温。 漫长的一吻结束,司怀顺手摸了摸陆修之的胸肌。 他抬眼看着陆修之。 陆修之垂着眸子,唇角微扬,染着情欲的神色好像和以前差不多,却又有点不一样,像是冰山融化后,露出了冰封在底下的鲜活的生命。 司怀呆呆地看了会儿,吹了声口哨:“大和尚,没想到你这么喜欢听情话啊。” 陆修之托着他的后脑勺,吻了吻他的眼睛:“不是情话,是你。” 司怀勾住他的手指,慢吞吞地说:“那你要说啊。” “要是我眼睛没有那么亮,反应没有那么敏捷,说不定都没发现你生气了。” 陆修之的吻渐渐落到他敏感的耳后根,司怀身体颤了颤,喉间发出了短暂的吟声。 司怀眯着眼睛,一边享受着陆修之的亲吻,一边谆谆教导道:“不要什么都憋着,憋着要生病的。” 难得陆修之没有堵住他的嘴,任由自己说话。 司怀继续说:“你要向我学习,有什么感受就说出来。” 耳垂被轻轻咬了一口,有些刺痛,但更多的是舒服,酥麻感顺着脖颈往下,遍及全身。 司怀腰都软了,嗓音都变了个调:“再、再咬一下。” 陆修之当然照做,他含住司怀通红的耳垂,指腹摩挲着他的后颈。 温热的呼吸声喷吐在耳上,放大了数倍,司怀的感官也仿佛放大了数倍。 司怀伸手环住陆修之的肩膀,双眼渐渐迷蒙。 ……… 几个小时后,司怀已经瘫在浴缸里,神情有些呆滞。 司怀勉强低下头,想要碰一碰屁股,可是手一点力气都没有,软绵绵地从浴缸边缘滑到了水里。 啪嗒一声,水声四溅。 陆修之把他从浴缸里抱起来,拍了拍他的屁股,放到床上。 司怀脑袋一沾枕头,强烈的睡意涌了上来。 他偏头看着陆修之,现在还有种空荡荡的感觉。 “我没松吧?” (xhy你黄眼癌晚期了?纯聊天,什么都没干。) 陆修之怔了怔,没有反应过来。 司怀心里咯噔一下:“我松了吗?” 陆修之:“……没有,放心。” 司怀安心了:“我现在松了。” “松了口气。” 陆修之:“……” 司怀歪了歪脑袋,迷迷糊糊地想着,如果他脱肛了,以后就得他在上面,大和尚在下面…… 他倒不介意位置,但是上面的会比较累…… 想着想着,司怀便陷入了香甜的梦乡。 …………… 一片漆黑的世界突然出现了抹白光。 司怀往前走了一步,屁股没有任何异样,立即反应过来自己在做梦。 他继续往前走,白光逐渐照亮了整个世界。 是陆家。 司怀站在院子里,祖师爷的牌位前站着三十多岁的师兄。 他懒洋洋地走过去,坐到小马扎上:“你不是说很忙吗?怎么又来了?” 这聊天的口吻让张钦洲怔了下,他立马反应过来司怀知道这不是梦。 他抬起手,一巴掌拍在司怀脑袋上,又揉了揉发丝。 “你个臭小子终于想明白了?!” 司怀拍开他的手:“别动手动脚的,我是有夫之夫。” “臭小子。” 张钦洲笑骂了一句,他时间不多,直接进入正题问道:“你还记得我上次和你说过的话么?” 司怀哦了一声:“不记得。” 张钦洲:“……让你小心……” 话音戛然而止,司怀抬头,看见了对方凝重的神色。 他皱了皱眉,很少在师兄脸上看到这种表情。 知道张钦洲不会无缘无故来找自己,司怀问道:“是不是和红僵有关?” 张钦洲点了点头。 司怀眯起眼睛:“你知道是谁干的?” 张钦洲应了一声:“我不能说。” 司怀疑惑:“为什么不能说?” 张钦洲叹了口气:“不能泄露天机,也不能过多干涉阳间的事情。” 想起陆修之和方道长的面相,司怀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事关天机…… 看来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张钦洲侧身,看着道天天尊的牌位,又叹了一口气:“天道无情。” 司怀接下一句:“常与善人。” 张钦洲突然顿住:“你说的对。” “天道无情,常与善人……” 他恍然道:“祖师爷应该很早就提醒过你了。” 否则他不可能一点都消息都没办法透露。 司怀茫然:“提醒什么?” “什么时候?” 张钦洲:“这不是应该问你自己么!” “祖师爷有做过什么异常的事情吗?” 异常? 司怀脑海里快速闪过一幕场景,但是消失的太快,他没有抓住。 他摇头:“我一下子想不起来。” “记得好好想想。” 张钦洲看着司怀年轻的脸庞,这小子是他从小带大的。 张钦洲很清楚司怀记性是好,但是脑回路有点偏。 哪怕记起来某件事,也不一定能对上号。 沉思良久,他又说:“阳间的灵气越来越充沛了。” 这是已经发生的事实,司怀也感受到了。 他琢磨了好一会儿,没能把这几件事情联系起来。 “然后呢?” 张钦洲恨铁不成钢地说:“这是祖师爷显灵。” 司怀:“……” “老东西,你是不是只会说废话?” “臭小子,我这不是怕你早死么!” ……… 和以前一样,在祖师爷面前斗了会儿嘴。 张钦洲正了正衣襟:“我要走了,还有很多公务要处理。” 司怀暧昧地笑了笑:“我懂我懂。” 看见他这副表情,张钦洲想起了流传的谣言。 “臭小子!你还敢说!” 司怀醒来的时候,耳畔仿佛还回荡着师兄的咆哮声。 他睁开眼睛,慢吞吞地坐起来。 见他醒了,陆修之阖上笔记本电脑,走到床边。 司怀唔了一声:“刚才梦见师兄了。” 陆修之抿唇:“怎么了?” 司怀眨了眨眼:“他说不能泄露天机。” 陆修之也很快反应过来了。 算卦看相,避险化难,从严格意义上来讲,也是件泄露天机、投机取巧的事情,但是天道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否则根本不会允许命理师存在。 真正不能泄露的天机,是会影响到很多人,或许是所有人。 陆修之摸了摸司怀的头发:“已经根据火化名单和死亡名单查出来了具体的坟址。” “明天要上山一趟,你再睡一会儿吧。” 接下来几天,司怀和道协的人跟着警方和当地村民上山。 除了邓家村的三座,还有六座。众人逐一开坟,幸好只有两座的尸体化为了白僵,都用不着司怀出手,其他道长用雷符就解决了,其余的尸骨则送去了火葬场火化,重新入葬。 饶水县位于火化区,法律条例规定要火化,土葬算是犯法,现在事情暴露,警方政府不追究责任,知道这件事的村民们也没人敢声张。 众人离开前又在山上做了一天一夜的道场,外人只以为道长到饶水县做法事的,并不清楚毛僵一事。 确定山上没有隐患后,才离开饶水县。 去机场的路上,众人虽然偶尔说笑两句,但是神情难掩凝重。 “应该不止是饶水县吧。” “那个张天师的消息一点儿都没有查出来。” “我从未听说过有张天师这号人物。” ………… 司怀靠在陆修之肩上打盹,刚要睡着,后座的方道长突然义愤填膺地说:“胡言乱语!胡说八道!” 司怀面无表情地看过去。 方道长愤愤不平地说:“司观主,我看到总道协微博底下的评论了。” “他们居然都在说你……” 司怀十分淡定:“人红是非多。” 方道长皱了皱眉:“可是他们满嘴污言秽语。” 司怀哦了一声,估计是一些他没看见的新评论。 他拿出手机,问道:“哪条微博?你转发给我。” 方道长转发到他的微信。 司怀看了眼,是华国总道协最新几条微博。 除了前两天那些质疑的评论,还多了不少骂他和道天观的评论,而且问候了全家。 方道长凑过去,压低声音问:“司观主,你要对付他们吗?” 司怀点了点头。 方道长忍不住好奇地问:“你准备施什么法?” 司怀:“我准备去找祖师爷打小报告。” 方道长:“……” 第154章 mama 商阳 司怀回到陆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给祖师爷上香。 他坐在小马扎上,拿了包瓜子,一边磕一边说:“师兄都告诉我了。” 青烟袅袅直上,燃烧的火星溅到司怀唇边。 司怀抹了把嘴,淡定地说:“师兄告诉我,您已经提醒过我了。” 一缕清风飘过,香炉中的香燃烧的更旺了,仿佛在说你小子终于知道了。 司怀面不改色地说:“我想不起来您提醒过我什么,要不再提醒一遍吧。” “反正提醒一遍是提醒,两边也是提醒。” 青烟微微晃动,一缕钻进了司怀鼻腔。 司怀痒得打了个喷嚏:“祖师爷,您不要这么小气,总不能看着我守寡,然后变成师兄那副德行吧。” “他现在都在下面搞办公室play了,您看看,这就是憋了一辈子的后果啊,饥渴老男鬼,丢咱们道天观的脸……” 司怀单方面念叨了一个小时,磕完一整包瓜子,还吃了祖师爷两个橘子。 祖师爷依旧不为所动,没有任何征兆提醒他。 司怀气得又拿了一个橘子。 陆修之出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司怀一口半个橘子,手边还堆着小山似的橘子皮,道天天尊的供品盘则空了一只。 “怎么了?” 司怀把最后一口橘子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祖师爷太小气了。” 话音一落,一块橘子皮被风吹起,糊到了司怀脸上。 陆修之抿了抿唇,眼里拂过一丝笑意。 他走上前,清理掉橘子皮,拿出三炷香,缓缓点燃。 看见他的动作,司怀愣了下:“你要上香么?” 陆修之嗯了一声:“一直没有给祖师爷上过香。” 司怀想了想,是没有上过。 一开始的时候,大和尚还质疑过道天天尊的存在…… 陆修之走到牌位前,虔诚地拜了三拜。 ——愿您保佑司怀平平安安,一生顺遂。 他的动作很快,司怀眨了眨眼:“你不聊会儿天?许个愿什么的吗?” “有我在,祖师爷肯定会爱屋及乌的。” 陆修之轻笑:“聊过了。” 司怀惊讶:“这么快?” 陆修之垂眸,看着被青烟笼罩的牌位。 道天天尊四个字遒劲有力、入木三分,和道天印底座的字迹一模一样。 陆修之淡淡地说:“愿望比较简单。” 司怀笑了:“哪有简单的愿望。” 陆修之转身,目光落在司怀身上。 他坐在小马扎上,双腿并拢,难得显得有些乖巧。 “你还要和祖师爷继续聊么?” 司怀瞥了眼大门,几抹游魂缓缓飘近。 天已经黑了,他们来上香。 “不了,我去后面找小青。” 说完,司怀一把拎起窝在石头上的鸡精,走向后院。 碰到拎着水果的陈管家,他顺手拿了两个苹果。 “陈叔。” 陆修之喊住陈管家,问道:“有烟吗?” 陈管家递烟,低声问:“先生,怎么又抽烟了?” 陆修之熟练地吐出烟圈。 他很早就开始抽烟了,尼古丁能让他忘记体质问题,暂时和外界隔绝,后来跟着寂无大师修行,得了舍利子,便渐渐戒了烟。 天机…… 天道…… 手机铃声响起,是易助理的电话 陆修之掐灭烟,接起电话,恢复平常的模样。 “什么事?” 易助理:“陆总,根据王历那条线,调查到人面树的房子和市场总监赵国强有关,他夫人名下有一个小公司,还利用公司,外接了不少单子……” 陆修之微微皱眉:“这种事情还需要问我?” 易助理顿了顿,解释道:“赵国强的夫人叫司芳然。” “是司弘业的jiejie,司怀观主的姑姑。” 陆修之:“那就把资料交给警方,依法处理。” “是。” ………… 第二天一大早,司怀打着哈欠去学校。 去教室前,他先去了趟辅导员办公室,上交道协盖章的材料。 辅导员扫了一眼,把材料交给学生助理,犹豫片刻,对司怀说:“司怀,网络上的一些事情不用放在心上。” 司怀茫然地哦了一声,下楼去上课的教室。 董大山已经占好了位子,在后排角落。 司怀坐下的时候,董大山正在快速打字,指甲敲在手机屏幕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司怀还以为他在回淘宝店铺的消息,问道:“生意这么好吗?” 身边突然响起一道声音,董大山吓了一跳:“卧槽,你什么时候来的?” 司怀:“刚刚。” 董大山抓了抓头发:“你看见没?” 司怀:“看见什么?” 董大山:“就是微博啊,莫名其妙好多人都在骂你。” 司怀哦了一声:“人红是非多。” “你倒看的开。” 董大山笑了笑,说道:“我正在帮你骂那些喷子呢。” “好像有几个煞笔是哪个道观的香客,说你没有真凭实力,是因为华国总道协会长喜欢你……” 说着,他顿了顿:“总道协会长长什么样啊?” 司怀:“糟老头子。” 董大山表情一言难尽:“那糟老头子该不会要潜规则你吧?!” 司怀:“……” 他靠着椅背,懒懒地打开微博。 道天观底下的评论和私信都很正常,但是一刷热门微博,便能看到几条骂道天观和他自己的微博。 【山源居士:本以为是个这位观主有才能的年轻人,没想到还是走了偏路。】 【猪猪宝贝:吐了,为什么最近总能刷到某大学生观主啊,能不能不要再营销了?营销过度很烦啊。】 【某某爆料:总道协最近一直在捧司怀,而司怀是司氏企业独子,疑似想利用宗教信仰大捞一笔。】 ………… 司怀扫了眼,知道估计是因为这段时间自己在新闻、微博的出场率太高了。 不认识他的人占多数,整天看见个陌生名字霸屏,肯定会烦。 司怀放下手机,打了个哈欠,准备睡觉。 右侧响起董大山愤怒的声音:“连煞笔养生专家都出来凑热闹!” “说建议到了一定年纪后不要信教。” 司怀闭上眼睛,慢吞吞地说:“你可以建议专家到了一定年纪该死就死。” 董大山:“好!” 董大山噼里啪啦地在网上对喷,在学校散步的姚前也听说了这件事,飘去公园,找了几个道天观的鬼香客,讨论了好一会儿,决定顺着网线摸过去,给那些带节奏的营销号点颜色瞧瞧。 司怀不知道姚前做的事情,给他烧了这个月的工资,跟着陆修之回家。 下车后,司怀拉住陆修之,往对面的司家走:“秀绣说今天去司家吃饭,她要亲自下厨。” 走进司家,沙发上除了司弘业,还坐着另外一个和他长相有几分相似的女人。 “弘业,你就帮jiejie一次吧。” “司芳然,我说过以后不要来找我!” “我这些年也没有求你做过什么事情,你想想,当初还是因为我你才认识的杨柔……” “你还有脸提柔柔!” 女人抓着司弘业的手臂,泫然若泣,司弘业则面色涨红,火冒三丈。 陆修之扫了女人一眼,向司弘业点头示意。 司怀正眼都没有瞧他们,径直走向一旁的餐厅。 两个小辈都忽视自己,司芳然脸上有点挂不住,又因为要求陆修之,她勉强扯起嘴角,喊了司怀一声:“司怀。” “不认识姑姑了吗?” 司怀瞥了她一眼:“不认识。” 司芳然起身道:“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这几年来姑姑一直在国外忙,是很久没见了。” 她走到司怀身边,想在陆修之面前装出他们亲昵的模样。 没想到刚一伸手,司怀就拉着陆修之躲开,不耐烦地问:“你有事吗?” 司弘业沉默片刻,对司怀说:“她真的是你姑姑。” 司怀皱眉:“关我屁事。” 见他对司弘业也是这种态度,司芳然立马反应过来,司怀和司弘业的关系也不太好。 她心思一转,对司怀说:“你和mama长得真像啊,当年我和她是大学一个社团的,弘业来找我,看见杨柔后……” 司怀掀了掀眼皮,打断道:“你到底有什么事?” 司芳然看了眼陆修之:“我老公和陆氏集团闹了点误会,咱们都是一家人……” 司怀扭头问陆修之:“她老公干嘛了?” “贪污公款,滥用职权……” 知道司怀不记名字,陆修之顿了顿,压低声音说:“和人面树也有关系。” 司怀哦了一声,那手上说不定还有人命。 “都是违法乱纪的事情。” 这句话是正常音量,司芳然听得一清二楚,她挤出笑容:“是误会,把误会讲清楚就行了。” 司怀没搭理他,继续问陆修之:“是不是得坐牢?” 陆修之:“易助理昨晚已经把相关资料送过去了。” 司芳然脸色变了变,咬紧牙关:“陆总,国强一时糊涂,进去改过自新是应该的,但是他不少东西都是在我名下。” “你和小司已经结婚了,咱们是一家人,你、你……” 她今天来的目的不是为了老公,而是为了自己。 见陆修之不为所动,司芳然转而去求司怀:“司怀,我和你mama关系很好的,她在天之灵肯定不会愿意看到现在这种样子。” “司芳然!”司弘业怒气冲冲的走过来,厉声道,“你赶紧滚出司家!” 司芳然咬牙切齿:“你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你唯一的jiejie去坐牢吗!” 司弘业暴喝:“你他妈的早就该进去了!” “司弘业!”司芳然尖叫,“你还在怪我!” “杨柔她有病关我什么事!” 听见mama的名字,司怀的脸色冷了下去。 “你刚才说什么?” 司芳然知道司弘业铁了心,不会再帮自己,陆修之就更不用说了。 说不定就是为了司怀才拿他们夫妻开刀…… 司芳然越想越气,脸色逐渐扭曲,陆家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两个亿对付他们。 对,肯定是因为司怀。 “司怀是不是你做的?!” “是你让陆修之做的!” 司怀走到司芳然面前,冷声问:“你刚才说什么?” 司芳然知道他在问什么,咬恶意地说:“你妈有病!” “杨柔就是有病,她活该!那个贱人!” 司怀沉下脸,手指颤了颤。 他打过很多架,但是没有打过女人。 “杨柔当年自己爬上司弘业的床……” 司怀抬手,下一秒手腕突然被人抓住。 耳畔响起费秀绣的声音:“小司,冷静点。” “男人还是不要打女人。” 说完,费秀绣走到司怀身前,挥手猛地打了司芳然一巴掌。 “啪——” 清脆响亮的一声,司芳然脸上瞬间多了四道指印。 不等她反应过来,费秀绣又反手打了一巴掌。 “你才是贱人!臭婊子!” 第155章 过往 费秀绣这两巴掌打的很用力,司芳然的脸很快就肿了。 疼痛令司芳然回过神,她难以置信地碰了碰自己的脸,瞬间疼得面色扭曲。 “费秀绣!你、你他妈竟然敢打我?!” 费秀绣冷笑:“打你怎么了?我他妈还敢踹你。” 说着,她往前走了一步,细长的高跟鞋踩在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声音听得司芳然往后退了两步,撞在了司弘业身上。 她死死地抓着司弘业的手臂,质问道:“司弘业,你就看着她这样打我么?!” 司弘业目光扫过她脸上的指印,微微皱眉:“你还想怎么样?” 司芳然立马说:“你给我……” 司弘业:“我当年已经揍过你了。” “看在姐弟一场的份上,今天我不会动手。” 司芳然:“……” “司弘业!” 听着她的尖叫,司怀琢磨着这大声喊名字大概是司家祖传的,幸好他没有被传到。 “你赶紧滚,不然我就报警了。”费秀绣冷声道。 司芳然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警察。 她咬紧后槽牙,看向司怀:“是司弘业害死的你妈!” “司芳然!”司弘业暴喝一声,连忙看了眼司怀。 司怀冷冷地看着司芳然:“那现在是想让我害死你么?” 被他这双黑漆漆的眸子盯着,司芳然莫名的升起一股寒意,不敢再说话,拎起包转身就走。 客厅沉寂下来,没有人说话,静得可以听见厨房炖汤的噗噗声。 良久,司弘业闭了闭眼,嘴角下压,神态仿佛苍老了几岁。 他对司怀说:“司怀,你别听她胡说八道。” “你mama是个很好的人。” 司怀:“我知道。” 司弘业缓缓说:“我们是在商阳大学认识的,和其他人一样,恋爱、结婚……” 司怀啧了一声:“然后离婚。” 司弘业苦笑:“都是我的错。” “废话。” 司怀不想再听司弘业哔哔,扭头对费秀绣说:“秀绣,改天再来吃饭吧。” 费秀绣点了点头:“我让王姨把做的凉菜送过去。” 她目送司怀和陆修之走出司家,转身气得狠狠掐了把司弘业。 费秀绣怒道:“你让那个疯婆娘进来干嘛?!” 司弘业抹了把脸:“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进来的。” 费秀绣:“害的小司连顿饭都吃不安稳。” “妈的,我刚刚就应该再打几巴掌。” 说着,费秀绣又拧了一把司弘业的腰。 司弘业:“……” 他呲牙咧嘴地坐到沙发上,缓了会儿,点开手机相册,划到最顶上的一张照片。 一对年轻男女,女人怀里抱着个婴儿,对镜头笑的眉眼弯弯。 司弘业怔怔地看着照片上的女人。 这是他们唯一一张全家福。 十几年来,他换过很多手机,只有这一张照片留下。 “这是小司mama吗?” 费秀绣的声音突然响起。 司弘业点头:“她叫杨柔,和名字一样,是个很温柔的女人……” 说完,他心里咯噔一下,有些懊悔自己怎么敢当着费秀绣的面夸杨柔。 费秀绣直接夺过手机,上下翻了翻:“只有这么一张照片?” “以前生气,把所有照片都扔了,删了。” 司弘业顿了顿,连忙说:“这是最后一张了,你别删。” 费秀绣奇怪地看他一眼:“我为什么要删?” 司弘业小心翼翼地问:“你、你不介意?” “有什么好介意的。” 费秀绣低头,看着这张全家福:“我比你小很多岁,本来没有办法参与你的过去。” 司弘业情不自禁地握住她的手:“秀绣……” 费秀绣继续说:“等你老死了,也没有办法参与我的将来。” 司弘业:“……” 这还是生气了吧? 费秀绣动了动手指,放大照片。 司弘业忍不住问:“我年轻的时候是不是很帅?” 费秀绣没搭理他,盯着他照片里女人温柔恬静的脸,感慨道:“果然,我们美女是有共同之处的。” 司弘业刚想解释他完全没有在费秀绣身上找杨柔的影子,她们是不同的人…… 一个字都没说出口,便听见费秀绣说:“我们都眼瞎。” 司弘业:“……” ………… 走进陆家院子,凉风拂过,一片树叶吹到陆修之肩上。 司怀脚步顿了顿,抬手拿下那片枯黄的叶子,问道:“她叫杨柔。” 陆修之嗯了一声:“我知道阿姨的名字。” “小时候见过几面。” 司怀愣了下,恍然:“老司好像说过,你小时候是住这里的。” 陆修之微微皱眉:“你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了?” 司怀点头:“五岁以前的事情记不太清。” 陆修之垂下眸子,五岁…… 司怀是五岁的时候走丢的。 司怀抬眼,看着他棱角分明的面庞,有些好奇小陆修之是什么样的。 他问道:“我们小时候经常一起玩么?” “偶尔。”陆修之说。 他和司怀差了六岁,又因为体质问题,不常出门。 五岁以前的司怀,陆修之只见过几面。 司怀:“我们玩什么?” 陆修之:“书。” 司怀:“……” 往前走了两步,司怀坐到院子里的休闲椅上,懒懒地翘着脚,仰头望着星空:“其实老司和mama的事情我都知道。” “他们认识的时候,老司已经是司总,mama还是商阳大学的大学生……” 司弘业是对杨柔一见钟情。 当时司弘业还年轻,是个高富帅,杨柔很快便陷入了爱河。 热恋的时候,杨柔父母发生意外,车祸双双去世,只剩下她一个人。 司弘业求婚,她答应了。 因为失去了父母,杨柔很想要个小孩,婚后很快就怀了孩子。 取名司怀。 杨柔怀孕生产的那段时间,司弘业公司事务繁忙,经常加班,再加上本身大男子主义的性格,忽略了杨柔。 时间一久,再加上身体方面的问题。 杨柔患上了产后抑郁症。 司弘业一开始没有发现,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杨柔的病已经很严重了。 陆修之抿唇:“你小时候走丢和杨阿姨有关系吗?” 司怀恍了恍神:“好像是走丢了,不过后来mama找到我,之后就带着我离开商阳。” 陆修之垂下眸子。 杨柔身体不好,极少出门,哪怕陆家就在对面,司弘业带着司怀来拜访,她也只是站在院子里,远远地朝他点头示意。 她一个人能找到司怀吗? 陆修之屈起食指,轻轻叩了叩桌面。 “所以司家只找了你一年。” 陆修之那时年幼,司怀和司家的事情都是父母负责安排人手、具体事宜。 他没有参与具体的事情,只知道一年后司家便放弃了,现在想来应该是得到了杨柔和司怀的消息。 那么当年陆家找的不是司怀…… 司怀怔了怔:“老司找了我们一年吗?” 他长叹一口气:“老司那家伙……” “我和mama从商阳到晋古,一年时间,mama的病情好了不少。” “六岁的时候,她还寄了一封信,是给老司的离婚协议书。” “那天她很开心,主动看了关于老司的新闻,”司怀慢慢说,“我知道她是故意主动告诉老司我们在哪儿。” “想让老司来找我们。” “但是老司直接签了离婚协议书,还寄了一张卡过来。” 司怀眨了眨眼:“然后她的病又复发了。” “她吃了很多药,在医院住了很长一段时间。” 刚离开商阳的时候,司怀说过要爸爸,每一次只要说了爸爸两个字。 杨柔就会哭,严重的时候还会自残。 几次下来,司怀不敢提爸爸,一心照顾生病的mama。 他从什么都不会,到学会洗衣扫地、油盐酱醋…… 因为杨柔住院,司怀阴差阳错认识了张钦洲,接着发现他们住在同一栋小破楼,张钦洲就住在他们楼上。 杨柔出院后,不仅厌世,还开始讨厌和司弘业长相有几分相似的司怀。 见司怀整天和张钦洲一起玩,便想把司怀扔给张钦洲。 司怀没有恨过杨柔,他知道杨柔病了。 病得很厉害,这些事情都不是她的本意。 张钦洲清楚杨柔的病,知道她不适合照顾小孩,又和司怀投缘,答应照顾司怀。 司怀上小学的时候,几乎每天都住在张钦洲家,因为杨柔不会给他开门。 直到有一天,很普通的一天。 和往常一样,他放学回家,习惯性地敲了敲门。 门开了。 杨柔躺在地上,身体还有些抽搐。 接着便是救护车尖锐刺耳的声音,医院的消毒水味儿…… [司怀,别看。]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司怀第一次听见张钦洲念往生咒,是念给杨柔的。 在太平间。 他很排斥,以至于之后十几年都逃避它。 直到在商阳大学遇到了姚前,才第一次念出往生咒。 司怀恨过司弘业,恨他没有照顾好杨柔,没有照顾自己。 后来跟着张钦洲入道修行,他不再需要爸爸后,也都看开了。 司弘业只是不知道这些事情。 他和杨柔有缘,所以在一起,又因为性格、误会等等,耗尽了缘分,所以分开…… 司怀陷入了回忆,直到发丝被摸了摸,才渐渐回过神。 他歪了歪脑袋,看向身旁的陆修之。 陆修之半阖着眸子,静静地看着他。 “司怀,以后有我。” 司怀舔了舔唇,忍不住凑过去,啄了口他的唇瓣。 “大和尚。” “老司和mama的婚姻不幸福,师兄那个老东西又是个老光棍,一个人活了一辈子……” “我没有学过,不太会说情话,但是喜欢你是真的。” 第156章 山神 司怀脸上升起一抹热意,掌心也隐隐发烫。 杨柔和华国很多家长一样,含蓄、羞于表达爱意,她不会整天把爱、喜欢之类的词挂在口头上。 张钦洲在这方面也一样。 在司怀的观念里,喜欢不是一件一定要说出口的事情,他能从陆修之的言行举止中感受到那某感情。 但是陆修之好像不是这样认为的,或者没有感受出他那份感情。 司怀眼巴巴地看着陆修之,陆修之却怔住了,什么反应都没有。 司怀推了推他的胳膊,喊了一声:“大和尚。” 感受到对方guntang的体温,陆修之的睫毛抖了抖,从司怀的话里回过神。 他低头,看着司怀黑亮的眸子,心软的不像话。 陆修之忍不住抱住司怀,吻了吻他的眉骨、眼睛,嗓音微哑:“我知道了。” 司怀翘了翘唇,这些话说清楚就行了。 毕竟就算他想改,一时半会儿也是改不过来的。 司怀嗅着陆修之身上淡淡的香味,慢吞吞地说:“不过我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想亲陆修之,想摸,想在床上疯狂zuoai。 司怀想了想,顺手摸了把陆修之的腹肌:“大概是日久生情吧。” 摸着摸着,他又有些蠢蠢欲动了:“毕竟你手艺那么好。” “腰力也好。” 陆修之沉默了,反应过来日久生情的真正意思。 司怀挑了挑眉,好奇地问:“你也是日久生情吗?” 是不是被他高超的花技征服了? 他话音刚落,几抹阴气飘近。 入夜了,鬼香客们来上香了。 陆修之瞥了他们一眼,抱起司怀,走向屋子。 身体突然悬空,司怀反射性勾住他的脖子,懒懒地靠在陆修之怀里。 两人身体紧紧贴着,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变化。 陆修之低哑的嗓音在司怀头顶响起:“从小时候开始。” 司怀愣了下:“大和尚,你这么早就盯上我了?” 陆修之轻笑:“在你出生前,我们就订了娃娃亲。” 司怀哦了一声,慢吞吞想起来他们还有娃娃亲这事。 他歪头,看着陆修之轮廓分明的侧脸,试图想起小时候的记忆, 脑海里只闪过几幕杨柔哭喊的画面,并没有陆修之。 “我以前叫你什么?” “哥哥?陆哥哥?好哥哥……” 他喊一声哥哥,陆修之的呼吸便急促一分,脚步加快。 踹开门,陆修之把司怀扔到床上,抬手解开领带。 司怀装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哥哥,你在做什么?” 陆修之手顿了顿。 司怀躺在床上,捏着嗓子喊:“陆哥哥你为什么要解领带,不要绑我……” 陆修之压了压略微上扬的唇角,上前两步,捏住司怀的下巴,沉着嗓子说:“叫老公。” 司怀乖乖地喊:“老公。” 陆修之喉头微动,低头吻住他的唇,撬开齿关,勾弄司怀湿软的舌尖。 “乖,老公喂你晚饭。” ………………… 深夜,司怀迷迷糊糊趴在床上,嘴唇殷红,眼角还带着一丝泪珠。 陆修之走进房间,把冰粥放到一旁,轻声道:“粥做好了。” 司怀闭着眼睛,断断续续地嘟囔道:“不、不吃了,吃不下了……” 陆修之摸了摸他的头,掖好被角,放轻脚步走出卧室。 他走进书房,拨通易助理的电话:“赵国强的案子怎么样了?” “已经被拘留了,正在想办法疏通关系,不过没有人敢帮他们,认证物证充分……” 陆修之打断道:“司芳然呢?” 易助理没料到陆修之会问起司芳然,顿了会儿:“不清楚……” 陆修之转了转打火机,点了根烟:“派人盯着她,盯紧点。” “是。” 灰白的烟雾袅袅上升,陆修之身体后仰,靠着椅背,缓缓吐出一个烟圈。 他脑海里回放着司弘业和司芳然的对话。 [司芳然,我说过以后不要来找我!] [你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你唯一的jiejie去坐牢吗!] [你他妈的早就该进去了!] 忽地,书房门被敲响了。 “先生。” “进来。” 陆修之掐灭烟,开口道:“陈叔,十二年前爸妈到底查到了什么?” 陈管家怔了怔:“怎么突然问起十二年前的事情了?” 陆修之:“今天在司家遇见了司芳然。” 陈管家沉默了会儿,叹了口气:“当年发生的事情,都是因为这位司大小姐。” “司大小姐大学毕业后,在酒吧认识了几个小混混,整天和他们混在一起,不肯去工作。司老爷子想让她和那些人断绝往来,改过自新,就把她所有的卡都停了。” “结果她不仅没有断了关系,还直接离开司家,和那些人住到一起,大概过了一年,才又回了司家,呆了不到一个星期,和司老爷子大吵了一架,又走了。” 陈管家顿了顿:“几天后,司怀少爷就在商场丢了。” “当年商阳还发生了另外几起儿童拐卖案件,司家和警方都是顺着儿童拐卖的线索查下去的的,自然是什么都没有查到。” “几天后,司夫人……司怀少爷的母亲也失踪了,过了一年,司家得到了司怀少爷的消息,才意识到当年不是儿童拐卖,是绑架,只不过当时那通电话被司怀少爷的母亲接到了,她给了赎金,直接带着司怀少爷离开了。” “司家当时公司出现问题,家里又发生了这种事情,司老爷子便病倒了,拜托陆老先生继续查下去,这一查,就查到了司大小姐认识的几个小混混身上。” 陆修之的脸色冷了下去。 陈管家继续说:“一开始都觉得司大小姐是被他们利用了,没有人怀疑到她身上。” “没想到她故技重施,在道长布置阵法的时候,让人把您带走了……” “后来的事您都知道了,您逃出来后,那几个小混混都进了监狱,看在和司家多年交好的份上,陆老先生没有对司大小姐做什么,司老爷子和她断绝了关系,把人送走了。” 陆修之抿唇:“那几个小混混……” 陈管家:“在牢里吃了几年苦头都自杀了。” 陆修之沉着眸子:“当年的事情,再查一遍。” 十二年前的事情和现在发生的事情…… 他叩了叩桌面:“还有人在帮司芳然。” 或者说是利用…… ………… 司怀完全没有把司芳然的事情放在心上,继续过着学校、陆家两点一线的生活。 九月下旬,天气不仅没有转凉,反而还越来越热。 从校门口到教学楼这一小段路,司怀热的满头大汗。 董大山比他胖一圈,不止脸上都是汗,背上也是,浅蓝色的t恤被汗水浸深。 “这都秋分了,怎么还热成这样。” 司怀摇了摇头,快步走进教室吹空调。 董大山点开天气预报,看见整整一周的大太阳:“什么玩意儿啊,之后几天还要热。” “好想下一场大暴雨凉快凉快,都多久没有下过雨了……” 司怀趴在桌上,懒懒地看新闻,不止是商阳天气热,整个南方都是高温,甚至还有地方闹了旱灾。 董大山问:“司怀,你国庆准备去哪儿玩?” “不清楚,到时候再看吧。” 司怀划了划微博,刷到好几条转发骂华国总道协的微博。 【某某爆料:居然关评了?看来道天观和总道教协会的关系真的很“好”啊//@华国总道协:近日,张天敬会长前往……】 【饮酒居士:因为司怀关评?我不认为张会长是这种人,微博的小编到底是谁?//@华国总道协:近日,张天敬会长前往……】 【幸福每一天:能不能不要让我们这些普通信众寒心?】 ………… 司怀皱了皱眉,找到华国总道协的微博。 一看,果然禁止评论了。 离上课还有几分钟,他直接拨通方道长的微信电话。 铃声刚刚响起,方道长便接起来了:“喂,司观主?” 司怀开门见山地问:“总道协的微博评论怎么关了?” 方道长:“不是明后天就国庆节了吗?每年这段时间都会关评的,商阳道协的微博也马上要关了。” “不止是微博,很多视频网站什么的都会禁止评论,以防万一。” “我知道了。” 司怀眯起眼睛,想到这段时间网上的黑子,立马明白了。 有人要搞他。 故意把关评的事情推到他头上。 “你知道总道协的微博是谁负责的么?” 方道长:“不清楚,我可以帮你去问问。” “谢了。” 司怀话音刚落,手机震了震,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直接打断了他和方道长的微信电话。 他按下接听键:“喂?” “你好,请问是司怀吗?” 电话那端响起一道温温柔柔的女声。 司怀嗯了一声:“你是谁?” “我、我是李颖,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们一起玩过。” 司怀:“不记得,打错了。” 他正要挂电话,便听见女人匆匆忙忙地说:“我奶奶有棵橘子树,你以前经